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,爸、妹和我到lorong nasi kandar去吃晚餐。
那时天色已暗,我驾着车开着车灯,奔驰在直落洞高速公路上。
前方红色的后车灯、反方向黄色的车灯、竖立在街道两旁橙黄色的路灯,
还有店面五颜六色的灯火,一点点地衬托着夜里美丽的槟城。
我们经过八脚鱼天桥,看见了甜汤圆档口,最后到了小时候常吃lorong roti canai那里。
停放车子后,我拿起了手机上了面子书,想看看有没有你的回复。
你似乎很忙,工作很累吗?还好你早下班了,在家享受着黄昏时分。
好想多和你聊些什么的,感觉在这里距离会拉近些。
我,却欲言又止。
走了一段路,过了一条街,到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lorong nasi kandar。
还记得小时候,爸会点一碟炸鸡、一碟咖喱羊肉、一碟羊角豆、一碟煎蛋,还有两大碗不同口味的咖喱汁,
然后妈咪就会分大家一碟白饭。
还记得小时候,我就很吃得辣,白饭淋上咖喱汁就如道地人所谓的banjir。
Banjir顾名思义就是淋上咖喱汁直到像淹水一样淹没所有的饭菜。
还记得小时候,一个负责收钱的瘦巴巴白发印度老人。他喜欢用两张A4大小的小黑板和粉笔算饭钱。
虽然不苟言笑,但很奇怪的是我却感觉到他那不表露的亲切。
那天没见到他,爸问了还在那里工作的伙计那个把粉笔放在耳朵上的他到哪里去了?
那伙计言中有玄机:他从哪里来,就回哪里去。
多么有禅味的一句话啊!
那天茹素的我没有吃上炸鸡或是羊肉什么的,只叫了洋葱蛋和香料kunyit炒的包菜,
最后淋上不同味道、颜色、香味的咖喱。
吃不到童年回忆里的味道,也没有特别引起食欲。
我草草地吃着,搭配着爸说的他年轻的故事。
吃着吃着,一个身穿宽松暗色连身裙的中年妇女,右手拿着破伞,左肩背着大袋子,走到收银处那里乞讨。
他给了她一枚银币,她接过就走。
爸顺着我的眼神看见了她,便说起她的身世。
原来在很久以前她是从事性服务行业,也许被人骗了什么的,现在的她似乎也过得很艰难日子。
在一个城市里,每一个角落都有自己的故事正在发生着,
每一人都在拼命地呼吸着、生存着,抑或放纵着、堕落着。
喝完最后一口奶茶,走完这一段路,过完最后一天在家的夜晚。